本兮遗体告别仪式图片 本兮遗体告别

发布时间:2018-05-23 来源:电视剧场 点击: 当前位置:71668明星网 > 娱乐 > 电视剧场 > 本兮遗体告别仪式图片 手机阅读

本兮遗体告别仪式图片篇1:今日泣别导演杨洁:她是永恒的经典



  4月21日上午,86版《西游记》总导演杨洁的遗体告别仪式在北京八宝山殡仪馆举行。 中国青年网记者 李拓 摄

  告别仪式场外,电视剧中猪八戒的扮演者马德华难掩悲痛心情。 中国青年网记者 李拓 摄
  中国青年网北京4月21日电(记者 李拓 李程光)4月21日上午,86版《西游记》总导演杨洁的遗体告别仪式在北京八宝山殡仪馆举行。习近平、李克强等党和国家领导人为杨洁送来花圈。
  初夏的清晨仍有些凉意。虽然原定于上午十点的告别仪式被推迟至十一点,可仍有影迷刚过八点就来到现场,等待送杨洁最后一程。
  上午九时刚过,电视剧中猪八戒的扮演者马德华穿着黑色西服现身。紧接着他便与电视剧剧组的工作人员以及杨洁的家人挥泪拥抱。不久后,孙悟空的扮演者六小龄童章金莱也一袭黑衣现身,并快速步入遗体告别仪式现场,神情肃穆。
  随后,迟重瑞、徐少华、刘大刚、王伯昭等参演过《西游记》的演员,以及吕中、张纪中等演员、导演先后到场,共同送别杨洁。
  告别仪式开始前,有影迷自发聚在一起,交换着对于杨洁导演的回忆。
  曾经在央视工作过的胡山对中国青年网记者感叹,杨洁导演所做的贡献是值得人们敬仰和尊重的。他表示,杨洁导演在条件艰苦且有外国不准确抢拍了我国名著的背景下,怀着保护中华民族文化的情怀毅然挑起了拍摄电视剧《西游记》的重担,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创造了我国电视史中的瑰宝级作品。
  “我认为杨导带领着人们为中华民族的艺术取得了真经。以后完全可以就杨导拍摄西游记的过程在制作一部电视剧,这样一定能够激励有志于此的人们。”胡山说。
  特意从杭州坐飞机赶来的王贵星则表示,杨洁是自己最为尊敬的导演,前来送别也是怀着一场悲痛的心情。
  王贵星说,自己生于1981年,86版《西游记》为自己和所有同龄人的童年增添了许多色彩。“那时候我经常为了看《西游记》不吃晚饭,甚至还要跑到别人家里去看” ,王贵星回忆,“所以我至今非常感恩杨导为我们带来了这样好的作品,为中华民族铸就了无法用金钱衡量的不朽的经典”。
  “杨导是永恒的经典。” 王贵星说。
  而一位与杨洁及其家人相熟近四十年的中年人对中国青年网记者说,杨洁导演对人、对生活、对工作的态度都非常值得我们学习。他表示,自己了解到在筹拍《西游记》之初,杨洁导演把自己的家变成了工作室,“没几天就给吃穷了,可她依然想办法坚持,最后演员们都自己带来了米面油”。
  他还介绍,杨导对人用情对工作用心,不仅生活中乐观豁达,对后辈更是非常关心,“杨导经历了许多人们想象不到的磨难,她追求的不是票房,而是百姓对于精神、对于艺术的追求。这是值得我们永远学习的。”

本兮遗体告别仪式图片篇2:殡仪馆里遇推销 各种陷阱让你欲哭无泪




  “处处都是收费项目,服务态度还差”“墓地成了稀缺资源,可再贵也得买”……临近清明节,记者调查发现,殡葬服务存在一些“过头”现象,让逝者家属不快而无奈。殡葬服务如何让逝者有尊严地安息?
  殡仪馆告别逝者,却遇过度推销
  “家人过世,心情本来就低落,再遭遇过度推销,心情就更差了。”提到几个月前在殡仪馆的遭遇,皖北某县居民黎华(化名)直摇头。
  当日上午,黎华在该县殡仪馆为老母亲举行遗体告别仪式。没有想到的是,殡仪馆竟将遗体告别仪式的主题变成了卖花推销。“主持人劝说大家向遗体敬献鲜花,并称可现场交钱,见一时并没有人上前购买,主持人还反复推销,令人很难接受。”黎华觉得,殡仪馆可以在仪式开始前向逝者家属介绍,而不是在仪式现场推销20元一小束的高价花束。
  告别仪式结束后,黎华将老母亲的遗体送去火化,然后选好骨灰盒,在休息大厅等候。不一会儿,殡仪馆工作人员让黎华前往办公区域。
  “去了之后,那名工作人员递给我几张翻拍的老人身份证照片,还有两张光碟,说做个纪念。”黎华立刻表示感谢,可没想到工作人员比划称收费200元。黎华说:“这时候再生气也只能忍着,掏钱就是了。”
  接下来,当黎华一家人忍着悲痛,准备将骨灰装入骨灰盒时,又有好几个人上前讨钱。殡仪馆工作人员说,这些人以在殡仪馆讨钱为生,不属于殡仪馆管理范围。黎华只能给了讨钱者每人5元,没想到有讨钱者嫌少,坐在骨灰旁边就是不走,黎华家人只得加钱。
  “这种时候还能遇到推销,再加上社会人员伸手要钱,我们家属感觉不到他们对逝者的任何尊重。”黎华说。


  墓地愈加紧缺,价格水涨船高
  安徽阜阳市西湖陵园是当地居民安葬亲人的首选。该陵园工作人员日前告诉记者:“价格16万多的墓穴早都被抢完了。”据调查,安徽合肥各陵园墓穴的价格也普遍在万元以上。当地知名陵园合肥大蜀山文化陵园带墓碑的墓穴非常畅销,该陵园工作人员透露,“泰安园、玫瑰园里,价格10多万的墓穴基本没有了,如果想要买,得等后期开发。”
  近年来墓穴价格水涨船高,让不少人很是感慨。“再贵也得买,陵园就这几家,稀缺。”合肥市民刘先生说。
  “合肥市现有经营性陵园墓地8座,如果市区所有逝者都选择墓碑葬,不出10年,地就不够用了。”合肥市民政局社会事务处处长张年长说,传统的墓碑葬平均每位逝者至少需要1平方米的土地,还不包括绿化、道路的占地面积。
  记者还了解到,在不少地方,火化率是上去了,但骨灰装棺再葬现象严重,且在农村较为普遍。安徽省社科院副研究员顾辉分析,传统“厚殓重葬”“入土为安”思想还占有主导地位,特别是农村讲究“高碑大墓”的观念还很有市场,直接导致了墓地紧缺的现状。


  殡葬改革需要破垄断树新风
  专家指出,一方面民政部门需加强对行业的监管,所有价格均须公开透明,一旦发现乱收费等问题,工商、物价等部门要严罚重处;另一方面,政府还要建立健全殡葬基本公共服务体系,满足群众的基本殡葬诉求。
  “对公益区域的殡葬服务,公共财政要加大投入。”张年长说,合肥市已开始实施殡葬基本公共服务惠民工程,具有本地户籍的城乡居民,以及缴纳养老保险费1年以上、在本地居住的外来从业人员等,免除殡葬基本服务项目费用,以减轻逝者家属的治丧负担。
  政府要“保基本、促公平”,应根据消费人群的消费能力和意愿等,提供差异化的殡葬服务。张年长说,“我们要求中低档墓穴必须占60%以上,并逐渐引导群众移风易俗,而新风尚的养成尚需时间和耐心。”
  张年长认为,还要大力推行生态葬,“如果合肥的逝者家属都选择生态葬,每年就可节约3万多平方米用地。”
  据介绍,合肥市为此出台了惠民殡葬奖补政策,逝者家属如果选择生态葬的方式,只需要花费数百元,陵园方面还会为生态葬逝者举行免费的礼葬仪式,合肥市文明办等部门将为选择生态葬的逝者家属颁发生态葬证书。
  “殡葬改革需要破垄断、树新风。”顾辉认为,首先,基本殡葬服务需要政府买单;其次,推动殡葬改革,党员干部要带头,才能在全社会形成薄葬、生态葬等文明理念;最后,需要殡葬行业打破垄断,降低费用。顾辉表示,加强监管,多管齐下,才能让殡葬行业回归到“让逝者安息”的本源上来。

本兮遗体告别仪式图片篇3:19岁大学生酒吧喝酒死亡 调酒师:酒像可乐一样


  时间过去1分半了。
  高脚凳上4杯酒已经空了,褐色的酒被大一学生王耀栋一饮而尽。时间所剩不多,按照酒吧的规定,只要他在3分钟内喝下6杯总共1800毫升的鸡尾酒,500元以内的消费就可以免单。否则,他得支付这6杯酒的费用,一共168元。
  昏暗的酒馆里,红色、橘色和绿色的追光灯下,混合了“伏特加、白兰地、朗姆、卡盾XO等7种酒类”的“特调鸡尾酒”摆在酒馆的舞台中央,1800毫升的酒还剩最后的三分之一。有人拿着手机在计时,现在是6月17日22时16分,这个在甘肃平凉长大的年轻人孤零零地站在凳子一边,他喝下了第5杯酒。然后,干呕了几下,走下台阶,摆了摆手。
  只是,在酒吧的监控视频里,这个动作显得太轻微了,很快就被更大的喧闹覆盖。

  王耀栋在社区志愿为学生教学绘画。本文图片均来自中国青年报背后的电视里传来《Counting Stars》的歌声,台下热闹的人潮用手机镜头对准了王耀栋,有人在拍手鼓掌,“加油!加油!”的声音越来越大,一点点盖过了歌声。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子端起酒杯,朝这个年轻人走去,两个人不知说了什么,但碰了两次杯。
  王耀栋喝下了第六杯酒。
  监控视频里,这个广东某985高校大一学生的身体开始不听使唤,他的脚莫名晃动,然后头一歪,重重地倒了下去。
  他再也没有醒来。
  6月19日8时55分,倒地一天两夜后,珠海市人民医院宣布这个“发育正常”“营养中等”的年轻人临床死亡。
  珠海市公安局香洲分局出具的鉴定意见通知书称,这个19岁的年轻人死于“急性酒精中毒”。
  目送王耀栋登上酒馆中心的舞台,纷纷掏出了手机
  一点点深了。那个6月的周六天气不算好,雨淅淅沥沥地落在这座海滨城市。这家地处珠海市中心的音乐酒馆隔绝了雨声和汽车鸣笛声,歌手一曲接一曲地唱着,6个大学生围坐在后排的桌子聊天。
  深夜的重头戏突然登场了。唱完歌,歌手宣布开始今晚的挑战——3分钟内喝下6杯特调的鸡尾酒。
  这群十八九岁的少年几乎都是第一次踏入酒吧。只是,这个飘雨的平凡周六有那么一点特殊,大学英语四级考试终于结束了,这群年轻人在市区吃过晚饭,天色还早,临时起意,溜达到了这家“音乐酒馆”,他们决定去喝点酒。
  挑战开始,王耀栋举手了。这个19岁的男生笑着告诉伙伴,自己“酒量不错,可以喝”。

王耀栋。
  背景音乐炒热了现场,同行的女生看到纹着大花臂的调酒师在光影交错中调酒,她有些不放心,问对方,“你不会故意把酒精浓度调高吧?”
  调酒师拿着一杯酒,对这个女孩说:“不会的,你看,像可乐一样,没事的。”
  线有些暗,酒被染成了褐色,躺在超大号的啤酒杯里,静静的。
  “如果你真的把这6杯酒喝完,以后我在珠海别的地方看到你,我就喊你酒神。”调酒师不忘跟一边的王耀栋补上一句。
  活动很快开始,同伴们目送王耀栋登上酒馆中心的舞台,纷纷掏出了手机。
  他们打算用视频记录下这3分钟。手机镜头里,酒吧其他客人也掏出了手机,有人凑近了对焦,还有人拿上了一个红色的小垃圾筐,嘈杂的现场听不清人说了什么,只有一群年轻热闹的笑声。
  “我以为他是真的没事儿,以为他真的能喝。”两个多月后,一个同行的学生不愿过多回忆细节,声音低沉,时不时沉默。其他在场的学生则婉拒了采访。
  已经没人知道王耀栋说“没问题”的原因了。在姐姐王涓馨的印象里,小自己4岁的弟弟从不喝酒,高中学业忙碌,只有过年时,家里偶尔会让弟弟尝那么“一二两酒”。
  弟弟高考结束那年,她带着弟弟和亲戚家的同龄人一起聚会。第一次走进KTV的弟弟喝了一两杯啤酒后脸就红了。
  “丢脸得很,难看得很。”她还记得有点“臭美”、脸红红的弟弟说了这么一句话。
  只是这次,从甘肃平凉连夜坐车再转飞机来到珠海的她,看到的“醉酒”的弟弟,已不再是记忆里那个酒后红脸的少年模样了。重症监护室里,她认不出那个朝夕相处了18年的弟弟。床上是一张褪去了血色、黑黑的、肿了好大一块的脸,她想凑过去看,眼泪却把视线挡得死死的。她看不清。
  母亲彭凤兰去摸孩子的手,冷的。再去抠抠脚心,还是冷的。她翻起孩子的眼皮,一片白,眼皮却合不拢了。她还想再看看,可没时间了。重症监护室不能久待,这个母亲跪下来了,她想求医生,再让自己进去一次,“孩子那么冷,我就想把被子给他盖上。”
  没人应她。
  当了半辈子农村妇女的彭凤兰怎么也想不通,孩子为什么要去酒吧喝酒。这个孩子在她眼里,“太乖太乖了”,长到19岁从没让她操心过。孩子的爸爸王贵龙也曾问过儿子要不要也去补个课,可儿子干脆利落地拒绝了:“我哪一门课不好,好好学就是了,干吗要花你们的钱。”

姐弟俩。
  她说儿子不喜欢出去玩,放学总是准时回家,除了吃饭都安静地待在房里看书。自己不太会做饭,但无论是没啥油水的洋芋丝还是干巴巴的蒸馍,儿子都不挑食,只会大口大口往嘴里塞。
  记忆里,儿子和酒不沾边,却和书有缘。这个普通的四口之家全靠父亲王贵龙一人支撑,在基层当过小学和初中老师的王贵龙,在家里安置了一个小小的书房。
  贵龙就在那个六七平方米的小房间里见证了儿子的成长。10多年时间里,儿子手里的书从童话故事变成了《平凡的世界》和《汪曾祺全集》,个头越蹿越高的儿子喜欢写文章,陆陆续续在各类刊物上发表了十几篇作品。他的书桌上,书、笔罐子、台灯和工艺品摆得整整齐齐,抽屉里的明信片和书签有半尺高,甚至还留着小学二年级时用剩下的笔。
  唯一和酒吧沾边的,也许是他对音乐的爱好。家里不富裕,王耀栋会在周末借走母亲的手机,插上耳机,听一个下午的歌。他喜欢许巍的歌,爱听“逃跑计划”乐队的《夜空中最亮的星》,手机里英语听力素材和这些音乐各占了一半内存。
  王贵龙不知道喜静的儿子为什么会走进酒吧。事实上,儿子当年以高过甘肃省文科一本线60多分的成绩考上这所广东名校时,他“完全没想过要跟孩子讲一讲酒吧、KTV这些东西”。
  孩子的表哥也嘀咕过,还是应该“让娃多了解下社会啊”。
  “他以后都在大学校园里生活,接触的都是教授学者,都是全国各地很优秀的学生。学那些江湖气、学那些人情世故做什么?”王贵龙不以为然。
  他后悔了。
  当他看到监控视频里,孩子笑着站上酒吧舞台,端起鸡尾酒一杯接着一杯往下灌,台下的人掏出手机拍摄的时候,这个头发灰白的父亲哭到身体发抖。
  就像“运动会赛跑最后冲刺,观众使劲儿喊加油”那样
  夫妻俩在监控视频里,看着孩子在喝下第6杯酒后,走到吧台边。然后身子晃动,被同学扶住。紧接着,他像是失去知觉一样,头突然掉到了前胸,整个人倒了下去。
  彭凤兰一边哭一边看着视频里孩子的同学把他平放在了酒吧角落。
  1分钟过去,有人过去瞅了瞅孩子,舞台上,再次登台的歌手正在唱歌。
  2分钟过去,塑料袋递到了孩子的同学手上。
  5分钟过去。
  10分钟过去。
  20分钟过去。
  半小时过去,人来人往,时不时有人凑上去看看,孩子身边围着六七个人,看不清发生了什么,歌声没停,酒吧热闹依旧。
  每一次,看到有人走过那里,彭凤兰都觉得自己的心被提起来了,她在心里求那些人,孩子看着那么难受,脸色那么差,打个120吧,求求你们,打个120吧。
  可每一次,她的期待都落空了。那些匆匆而过的身影,只是看了看就走掉了。
  这个朴素的农村妇女哭了,她没读过什么书,也没正儿八经上过班,只干过几年裁缝,后来就在家安心给丈夫和孩子做饭。在她的世界里,她完全无法理解这些行为,“为什么要见死不救啊?”
  在监控视频被挡住的角落,同行的女生说,自己其实也很着急,她问调酒师该怎么办?会不会有事?对方摇摇头说:“我见过很多人这样,吐完就没事。”
  她相信了调酒师的话。

王耀栋的卧室。
  他们试图拍背帮王耀栋催吐,可效果并不理想。慢慢地,这个戴着眼镜、175厘米高的大男生,嘴唇显出白紫色,有人摸了摸他的颈动脉,发现跳动很微弱。这群年轻人着急了,准备打120。
  “可不可以不要打120,因为这样对我们酒吧有影响。”慌乱中,女孩记得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还有人说酒吧这里救护车开不进来,只靠两个学生“抱不动王耀栋,也就无法上车”。
  最后,酒吧老板载着王耀栋和两名同学,去往珠海市人民医院。
  电子地图上,医院离酒吧的距离只有300米出头,隔着一个丁字路口,步行十分钟以内可以到。
  监控视频里显示,离开的时间是23时02分。离王耀栋倒地,已经过去近40分钟。
  只是那时,他已经没有心跳和呼吸了。珠海市人民医院出具的死亡记录里写道:“患者……饮烈酒约1000ml……到急诊抢救室时发现患者已无心跳,无自主呼吸,即予心肺复苏术……”
  一天后,“患者病情无好转,并快速进行性恶化……”这个19岁的大学生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这个他才接触不久的世界。他很喜欢学校和广东,他喜欢航拍镜头下的校园,喜欢这里“绯红氤氲”的天空,喜欢绿树成阴、道路宽阔的校园,尽管,他常常需要踩着自行车“从学校这头跑到那头去上课”,但电话里,他的语气是笑着的,“好累好累哦”。
  6年前,这个生在西北小城的少年因探亲第一次来到广东,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一年四季都是夏天的地方。填报高考志愿时,他很执拗地把第一志愿留给了这所地处广东的名校。
  同学还记得,这个热爱国画的西北少年似乎有用不完的爱心,他参加社团在学校附近的一个社区里面开少儿书画课堂,“小朋友都很喜欢他”,去世的那个学期末,他刚被评为先进个人,还拿了国家助学金。
  他还有很多想做的事,喝酒那天再推后一个礼拜就是期末考试了。他早早订好了回家的票,他要去做近视眼激光手术,要去学车,还要好好补一补英语。他告诉姐姐,自己要“好好学英语,将来出国留学”。
  他的手机里游戏和娱乐软件很少,装了好几个背单词、考雅思的学习软件。因为英语成绩不好,他很是苦恼,但不怎么和姐姐抱怨。他说自己已经长大了,每次打电话都会叮嘱姐姐“不要半夜回家,小心老爸揍你”“不要老请假”“可不能随随便便跟别的男生跑了”。
  彭凤兰一说起这些就哭。她一直觉得儿子那么善良,一定会有福报。可是,她在学生拍摄的视频里看到,当儿子抱着酒杯不停喝酒的时候,脸明明已经变得煞白,儿子甚至都摆摆手了,在儿子最喜欢的这个城市,却没有人拦住那些酒。
  在派出所观看视频时,她越凑越近,甚至一度想划破台式电脑,把手伸进去,拦下那一杯杯酒。可她做不到。这个母亲能做的,只是睁大了通红的眼睛,任由它无声地掉泪,一颗,一颗,她流不出那种细细长长的泪水了。
  自始至终回应给儿子的,只有加油声和鼓掌声。一度,声音甚至盖过了电视里的歌声,父亲王贵龙当过老师,现场那个气氛让他害怕。
  “就像运动会赛跑要最后冲刺了,观众使劲儿喊加油那样。”他说,王耀栋就这样在震耳欲聋的加油声中加速跑向了他的终点,生命的终点。
  这个鲜活的少年最终变成了情况说明里那一行冰冷的字
  这个少年跑向终点的速度太快了。同行的男生记得,失去意识前,王耀栋在安排他们要把几个女生平安送回宿舍,还要辛苦朋友把自己带回宿舍。
  这是王耀栋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鉴定意见通知书。
  张有些厚实的嘴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了,也喊不出一句姐姐了。王涓馨记得从那张嘴里,能听到各式各样让她“心疼”又“开心”的话,用各式各样搞怪又可爱的语气。
  每个月的月初,那张嘴会蹦出“嘿嘿嘿”的声音,冲着王涓馨说,“又跑来讨好我,你好异常,是不是信用卡要还款啦?”有时还会突然“袭击”,“姐该减肥了!我以后找女朋友肯定不会找像你这样胖的。”
  回家逛超市的时候,这张嘴会嫌弃这个、嫌弃那个,最后结账时,手推车里啥都没剩下。王涓馨知道,弟弟节约,他想为出国留学省点钱。
  可放假要回家前,这张嘴也会变得豪情万丈,“拜托,老姐都25了,该买点高档产品好不好!”他从自己的生活费里抠出了好几百元,给王涓馨买了一瓶迪奥的香水。
  这张嘴偶尔也不像一个西北汉子的嘴,深夜会跟姐姐撒娇,“你心疼心疼我嘛。”挤在家乡的小屋时也会絮絮叨叨,“姐,你找对象不能光看颜值,得找学习好人品好的。”看见姐姐当伴娘,他会断断续续地拖长了音节说:“我想到姐以后也要嫁人,会离开我们,就特别难受。”
  王涓馨陪着弟弟从重症监护室一路走到了殡仪馆,她用力抱了抱即将被冷冻的弟弟,哭着说,“别怕,姐姐陪着你。”
  她觉得,弟弟很暖,也许不会害怕殡仪馆的那种刺骨的冷。这个弟弟细心到会留意父母步频的差异,提醒第一次出远门的父母:“一定要跟紧爸爸,爸也要随时往回看啊,别把妈丢了啊。”
  他也记得姐姐的生日。只是有一年,取蛋糕回来的路上下起了雨,王耀栋骑着车摔了一跤,一屁股坐到了蛋糕上。提回来时,他很不好意思,王涓馨安慰弟弟,“反正吃进肚子里都是扁的,管他呢。”姐弟俩相视一笑。
  其实,这个在姐姐和同学眼里的“暖男”也发愁过,觉得自己太暖太和善“是不是不够man(男人)”,在学校他也会偷偷看玄幻小说,喜欢设计“黑帮老大保护校花的故事” 。他也像这个年纪的男生一样爱做梦,“要赚几百万元,然后开一家书店”。他喜欢余华和木心,也爱“女神”刘亦菲;他看丰子恺的画和《阳光灿烂的日子》,也看网络小说;他也喜欢大扫除时挥舞着柳树做的大扫把,扬起地面的灰。
  可是,当王涓馨和父母回过神来,却发现这个鲜活的少年已经变成了学校情况说明里那一行冰冷的字:“学生尊敬师长,团结同学,与大家和睦相处,热爱集体,待人诚恳,善于思考”。
  他们想去孩子的宿舍收拾遗物,却发现王耀栋的床早就空了。同宿舍的孩子告诉他们,是一名老师领着同学收的,说要邮寄回去。
  凤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能做什么,这个农村妇女一屁股坐在孩子的凳子上,嚎啕大哭。
  学校里,这个少年的痕迹越来越淡。孩子遗物被校方快速打包收好,彭凤兰觉得就像儿子身上发生了一件不光彩的事,让学校想尽快忘记他,让这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
  王贵龙不敢奢求学校去纪念这个逝去的生命。他只是觉得,“能考上这个学校的学生,有几个是在酒吧里泡大的呢?”这个当了几十年基层教师的中年男人说,他很希望学校能以王耀栋的死为戒,加强安全教育,至少能给全校几万名学生多提提醒,未来规避这样的悲剧。
  这个建议像一个石子儿被投进了大海,没激起一丝波纹。
  十几天后,学校表示,“已经超出一定额度”,无法再承担他们的食宿费用了。这个父亲说,自己理解学校的做法,只是觉得有点寒心。
  “对学校来说,王耀栋这样的学生太多太多了,甚至平凡得不值一提。可是对我们来说,对我们这个家族来说,能考上这个学校的优秀孩子,就他一个。”这个父亲说。
  “我的孩子又没有犯罪,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按照学校的建议,这对离开学校的夫妻先去了派出所。可派出所说自己只负责侦查,别的都不管。他们想找酒吧老板,但完全不知道对方的信息。再回学校,已经没人搭理他们了。
  贵龙觉得,夫妻俩“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可即便如此,每一次他还是会上路。“明知是白跑一趟,但也得跑,我在这陌生伤心地坐不住啊。”
  6月22日,珠海市公安局香洲分局出具了立案告知书,上面写道,“王耀栋被过失死亡案一案,我局认为有犯罪现实发生,需要追究刑事责任……现立王耀栋被过失致死案进行侦查,特此告知。”但随后的两个半月,这个夫妻等了又等,也没有等来一个结果。他们住在学校附近便宜的酒店,每天奔波于派出所和学校。
  8月初,他们终于等来了前来民事赔偿协商的酒吧老板。他们的代理律师方海江负责和酒店老板协商民事赔偿,在谈及赔偿额度时,嫌疑人酒吧老板强调,自己也是“受害人”。
  他们问酒吧老板为什么案子发生这么久都不来道一句歉。对方说,“我怕我来了,你们把我打死”。
  律师认为,酒吧应该要想到,短时间内喝入大量烈性酒可能导致人死亡的后果,但在实施时没有考虑到。
  “他反复强调店没了,朋友都在问他怎么回事。却没有想过另一个家庭已经支离破碎了。”这个年轻的律师说。
  夫妻俩从甘肃老家只提了一个箱子来珠海,家乡已经入秋了,这里依然炎热,时不时台风过境,下一场大雨。时间一点点溜走,夫妻俩一次次跑往派出所。
  “派出所都去抗洪救灾了。”有一次,窗口工作人员扔下这么一句话。
  一趟趟地跑,几个月过去了,案子还没有大进展。夫妻俩很伤心:“我的孩子又没有犯罪,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他最后也没迈出“去闹,去上访”这一步。
  这个失去儿子的父亲说,酒店的前台每天见到他都会笑着跟他们打招呼;换床单的小姑娘还会安慰他们,拍拍彭凤兰的肩膀;每天光顾的小吃店,老板娘总会询问他们案子的进展,还会给这对夫妻的饭里多放一些咸菜,多加一点儿米饭。
  孩子去世不久,王耀栋高中的班主任就在微信群里紧急协调,让在广东就读的学生“做好王耀栋父母的安抚工作”,对着手机屏幕,王贵龙想到自己在珠海遭遇的点点滴滴,眼睛模糊了。
  离开学校那一天,夫妻俩和女儿曾去了学校办公大楼。他们想等下午领导上班了,去谈谈这事儿。工作人员让他们离开,说这里是办公的地方,不准闹。
  彭凤兰说,“我娃的事不是公事吗?不能在办公室谈吗?那要去哪里讲?”
  下着雨,3个人站在校外,彭凤兰的衣服破了,手臂也流血了。她甚至想,自己还不如去大闹一场,“抓进去至少有人管吃住”。
  她很寒心,一些老乡外出务工,在工地死了都会妥善处理,把亲人接去,管吃管住到遗体火化,可现在孩子还躺在殡仪馆,没有任何说法,学校再没人主动过问了,“堂堂一个重点大学,还不如一个工地”。
  这座城市依旧车水马龙,学校热闹非凡,酒吧换了老板继续营业,只有他们,默默地在逼仄偏僻的酒店角落,等一个结果
  最近的日子,彭凤兰愈发觉得力不从心。她不知道还能做点啥,每天除了被丈夫撵下楼吃饭,她再也提不起一点力气。有时候夫妻俩会看看王耀栋中学时代的同学写的回忆文字,那是他们最大的安慰。
  有女孩说,班里几个朋友都打趣叫王耀栋“娇无力”,因为“作为一个男生真是太懒了,整天摊在桌子上,像一张烙饼,还是不翻身的那种”。
  这个“娇无力”也有很多烦恼。比如,为了长高,喝了好几年的牛奶,后来把自己给喝恶心了。听说抽筋是长个子的前兆,晚上睡觉时,就不敢动任由抽筋,自己在床上傻乐,不过最后还是没长高。“假的,都是假的!”他冲着女孩说。
  毕业的时候,有女生给他留言,不能再“懒”下去了,“不能让女朋友天天去给你买泡面啊”。
  后来,上了大学,只是过了一个学期,这个女孩就发现昔日的“娇无力”变了。平头变成了飞机头,他会体贴地给女生买奶茶,好像在大学也有了喜欢的“女神”。
  他告诉王涓馨,念中文的自己想挣钱太难太慢了。可他很喜欢广东,想留在这里生活。未来,不能找父母要钱买房,所以要好好学英语,再换专业。出国留学后,靠自己的努力给全家人买房子。
  彭凤兰从女儿那儿听到了儿子的念头。她不懂出国留学,只隐隐感觉那要花很多钱。她问儿子,要怎样才可以出国留学。
  电话那头的儿子听起来干劲满满,他告诉母亲,要英语很好,要所有课程都尽可能拿高分,还要努力申请奖学金。
  “只有你有那个理想,我们砸锅卖铁也要供你。”彭凤兰弄清楚了一件事,儿子有梦想了,自己要好好支持。她想好了,自己过段时间就去餐馆打工,无论是洗碗还是打扫卫生,“管吃管喝,一个月还能挣两千多块钱呢”。
  家里的房子在没有电梯的7楼,这两年,年纪越来越大的她爬楼梯变吃力了,夫妻俩一直想卖掉这个旧房子,再拿出一辈子的积蓄,换间楼层低些的房子。
  可几个月前,她打消了换房的念头。这个农村妇女跟丈夫说,“娃有理想的话,我们还换啥房。先凑合着住吧,啥时候走不动了再说吧。”
  这些设想在6月19日那一天都停下了。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突然接到孩子80多岁的奶奶的电话,夫妻俩还得瞒着说瞎话,怕老人受刺激,到现在他们也没敢说王耀栋去世的消息。
  “好着呢,挂了挂了。”王贵龙从来都不敢多说,再多说一句,他就会哭出声来。
  再一抬头,这座城市依旧车水马龙,学校热闹非凡,酒吧换了老板继续营业,只有他们,默默地在逼仄偏僻的酒店角落,等一个结果。
  他们想办一场遗体告别仪式,可是害怕学生和老师都不会来。电话那头,王耀栋的好友、也是当晚一同前去的男孩说,“如果法律需要,我会去的”。
  他把当晚的视频都删了个干净,开始学着慢慢地告别那些低沉的过去。
  那个絮絮叨叨地喊着王耀栋“娇无力”的女孩说,听说天堂里的人都很高,还有很多像刘亦菲一样好看的姑娘,天堂也会有书店、酒吧,你自己也可以开一间呐。
  “不过酒吧就算了,以后不准碰酒了。”她说,“这次没来得及道别,下次的重逢我很期待。” (原标题:在“加油”声中走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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