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匿名
来说个故事。
先说好,不过是故事罢了。
我是九十后,生在北方某小镇,同样长在某小镇,二十岁以后离家念大学。大学之前念的都是镇里的学校,本科升学率只有百分之一。
家里一个爸一个妈,三个姐姐一个弟弟,妈是亲妈,爸也是亲爸,姐姐弟弟也是亲的,没什么好质疑的。
第一个姐姐大我五岁,八岁之前寄养在舅奶奶身边,我出生的时候,上面已经有三个姐姐了,送走了一个小姐姐,连我还剩三个,然后三年后,他们盼了很久的儿子出生。
想要男孩,想要男孩,想要男孩,连做梦都想要一个男孩。
然后他们就如愿了,这个时候,我父母三十三岁,结婚十一年。我是他们最小的女儿,第四个孩子,尴尬又尴尬的地位。
第一次对重男轻女有清晰的认识,是在家里,还很小,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都不懂,只是天真地以为,肯定是我哪里做错了。
等到后来才发现,其实不是。
从小到大,我弟犯的错我顶,惹的事我扛,衣服我洗,剩饭我吃,不能抱怨不能说不。生病的时候他有糖煎蛋有零食有人哄,生日的时候他有蛋糕一桌子菜满座亲戚,不想学习的时候有电视剧小人书。
我什么都没有,所以导致我直到现在都很讨厌鸡蛋,蒸煮油煎,都很讨厌,也不爱看电视,也不爱零食玩具。
冬天的时候,小孩子把尿也是我,我只大他三岁,但还是要跟保姆一样,要小心,不能摔了,要更小心,不能磕了,不然轻则骂重则打。
真的是拿着竹竿打,竹竿摔在肉上,又没处躲,也不敢哭,只能忍。怪谁呢?
怪我吗?不怪。
怪他们吗?也不怪。
只不过恰恰好,他们不喜欢我罢了,仅此而已。
同样是女儿,第二个姐姐大我三岁,他们却宠得很,一路顺风顺水,好不容易念了国内某知名学校的某医科专业,但又复读留级,劣迹斑斑,没关系,他们不在意。同样的年级但她大我三岁。我呢,念的是县里最最不好的学校,即使有分数也去不成最好的学校。
而我那个小我三岁的弟弟呢,从小到大念的是县里最好的学校,有夏冬季校服有学校订餐,我只有旧校服,磨破了边,洗皱了角。
第三个姐姐,出生就送了人,那时候刚结婚不久的小阿姨家。真的是当亲生女儿养,家里一对双胞胎弟弟,只有这一个非亲的女儿,现在已经快要结婚了。
说起来,某年的夏天,我初中,具体哪年已经记不得了,太久远,想起来也太难过,所以就不去想了。父母聊天,说起来我的事,“其实当年是要把你送走的,正好那家人家也生了孩子,好给人家当双胞胎…”很玩笑的口吻,一点抱歉的意思也没有。
by 匿名
来说个故事。
先说好,不过是故事罢了。
我是九十后,生在北方某小镇,同样长在某小镇,二十岁以后离家念大学。大学之前念的都是镇里的学校,本科升学率只有百分之一。
家里一个爸一个妈,三个姐姐一个弟弟,妈是亲妈,爸也是亲爸,姐姐弟弟也是亲的,没什么好质疑的。
第一个姐姐大我五岁,八岁之前寄养在舅奶奶身边,我出生的时候,上面已经有三个姐姐了,送走了一个小姐姐,连我还剩三个,然后三年后,他们盼了很久的儿子出生。
想要男孩,想要男孩,想要男孩,连做梦都想要一个男孩。
然后他们就如愿了,这个时候,我父母三十三岁,结婚十一年。我是他们最小的女儿,第四个孩子,尴尬又尴尬的地位。
第一次对重男轻女有清晰的认识,是在家里,还很小,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都不懂,只是天真地以为,肯定是我哪里做错了。
等到后来才发现,其实不是。
从小到大,我弟犯的错我顶,惹的事我扛,衣服我洗,剩饭我吃,不能抱怨不能说不。生病的时候他有糖煎蛋有零食有人哄,生日的时候他有蛋糕一桌子菜满座亲戚,不想学习的时候有电视剧小人书。
我什么都没有,所以导致我直到现在都很讨厌鸡蛋,蒸煮油煎,都很讨厌,也不爱看电视,也不爱零食玩具。
冬天的时候,小孩子把尿也是我,我只大他三岁,但还是要跟保姆一样,要小心,不能摔了,要更小心,不能磕了,不然轻则骂重则打。
真的是拿着竹竿打,竹竿摔在肉上,又没处躲,也不敢哭,只能忍。怪谁呢?
怪我吗?不怪。
怪他们吗?也不怪。
只不过恰恰好,他们不喜欢我罢了,仅此而已。
同样是女儿,第二个姐姐大我三岁,他们却宠得很,一路顺风顺水,好不容易念了国内某知名学校的某医科专业,但又复读留级,劣迹斑斑,没关系,他们不在意。同样的年级但她大我三岁。我呢,念的是县里最最不好的学校,即使有分数也去不成最好的学校。
而我那个小我三岁的弟弟呢,从小到大念的是县里最好的学校,有夏冬季校服有学校订餐,我只有旧校服,磨破了边,洗皱了角。
第三个姐姐,出生就送了人,那时候刚结婚不久的小阿姨家。真的是当亲生女儿养,家里一对双胞胎弟弟,只有这一个非亲的女儿,现在已经快要结婚了。
说起来,某年的夏天,我初中,具体哪年已经记不得了,太久远,想起来也太难过,所以就不去想了。父母聊天,说起来我的事,“其实当年是要把你送走的,正好那家人家也生了孩子,好给人家当双胞胎…”很玩笑的口吻,一点抱歉的意思也没有。
嗯,然后呢。我很后悔曾经这么问过。
仍旧是玩笑的口吻,“不过你舅奶奶拦着,又抱回来了。”
“我那时候多大?”
“三天吧…”还是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你应该感谢我们,要不然你要是去了他们俩还有书念?”
是是是,我竟然根本无话可说。
那时候就算长得再过不去,也是一个少女心泛滥的年头,有自尊有尊严,然后就想,为什么呢,一边想一边忍眼泪。
但是其实根本就是忍不住的。
说真的,长到现在二十多岁,没过过生日,没有礼物没有蛋糕,连一句“生日快乐”都没有,来自家人的温暖也好,关心也罢,都没有。因为根本就没有人记得,也不会有人记得。一直到现在,几个孩子各自长大各自成人,工作的工作,念书的念书,要结婚的准备结婚。
年前回了家,我妈说起来那个送人的小姐姐的婚事,恋恋不舍,送什么嫁妆随什么礼满是儿孙自有儿孙福的感觉,我在旁边站着,仍旧无话可说。那个当年被送走的小孩子,怨气总是有的吧。可是被忽视被薄待总是比被送人却还是满怀牵念来得叫人难过。
指望着疼爱人的父祖外祖存在那是不可能的。
那个时候,外婆其实已经很老了。五个女儿,结婚生子,一个个地抚养长大,孩子又再有孩子,不说累,心力不济总归是有的。我小学,外公就查出来胃癌,没几年外婆也是癌症,大概这就是天道,没个好结局。
我妈,四个阿姨,除了那个收养了小姐姐的那个阿姨,剩下的四个人第一胎全是女儿。最小的阿姨生了女儿不被夫家承认,最后户口还要落在外祖家,那个倒霉的小妹妹我也只在外公病重的时候见过一次,后来听说她妈又要生儿子,也不知道日子过得到底怎样。
不过大概是好不到哪里去的吧。
直到现在,第一个姐姐还是忍不住和我抱怨。
“你知道我那时候从舅奶奶家一回去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当然知道,我一出生过的就是那种日子了,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经历。
“可是你八岁之前养在舅奶奶身边很幸福啊,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总还是有人真心疼过她,这八年抵得上一生受用。
“你知道那种落差吗?”絮絮叨叨喋喋不休。
真的,不要跟我说什么落差,我不懂。没在蜜罐子里呆过,谁晓得那是个什么鬼?
很多年前,我妈就跟我说过,以后结婚不给你嫁妆哦。没关系,我一分钱不图你的。
以前我妈也说过,以后你们一个人最少要十万给你弟弟买房子。没关系,你爱怎样就怎样。
没关系,这些我可以不计较。
都不在乎了,还计较个什么鬼?
然后我就想,如果有一天我会不可避免地结婚,又恰巧有了孩子,我一定会好好待他/她,不论男女,也无关美丑。
如果是个女孩子,那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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