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内战与武装黑人问题
美国内战，即美国南北战争，发生在1861至1865年。这次战争，就其内容来说，是美国北方广大人民在以林肯政府为首的北方工业资产阶级领导下，为了反对南方种植场奴隶主及消灭南方奴隶制度而进行的战争。战争一共持续了四年，到1865年4月，以北方的胜利、南方的失败而告结束。
这次内战，就其性质来说，是一次资产阶级革命，因为在这次革命中消灭了阻碍美国社会前进的南方奴隶主及种植场奴隶制度，从而为美国资本主义的广阔发展扫清了道路。同时，它也是一次带有民主性质的革命，因为美国人民群众积极参加了革命，并且在革命过程中作出了不可磨灭的功绩。因此，美国内战是美国历史上一次具有重大意义的事件。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都高度评价了这次革命。
在这次内战中，武装黑人问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首先，武装黑人是关系到这次战争谁胜谁败的关键。伟大领袖和导师毛主席指出：“革命战争是群众的战争，只有动员群众才能进行战争，只有依靠群众才能进行战争。”[1]美国内战是一次革命战争，北方为了赢得这一次战争，就必须发动和依靠广在人民群众，而在当时的美国，包括南方奴隶和北方自由黑人在内的几百万黑人，是受压迫最深的群众，蕴藏着巨大的革命潜力，所以只有把这些黑人武装起来，加强战斗力量，北方才有可能取得战争的胜利。
其次，武装黑人也是决定黑人未来命运的大问题。诚然，美国内战是为了消灭南方奴隶制及解放南方黑人奴隶而进行的战争，但是，美国黑人只有武装起来参加战斗，用自己的步枪和大炮把奴隶主打翻在地，才能从奴隶制度下面获得真正的解放。而且黑人只有武装起来，才有力量在解放后捍卫自己的自由，才有可能防止奴隶制度的复辟。
武装黑人问题尽管如此重要，但是美国一般的历史学家不是把它一笔抹煞，避而不谈，就是肆意加以歪曲和捏造。比如，西蒙士在他的《美国历史中的社会势力》一书中，不但没有谈到武装黑人问题，而且还胡说什么黑人在消灭奴隶制度的斗争中，没有起过任何作用，言外之意，就是黑人奴隶获得解放，要归功于北方资产阶级，这是对历史的无耻歪曲。专门论述美国内战的资产阶级著作也很少涉及武装黑人及黑人在战争中的作用问题。近年来，有少数几个资产阶级史学家，如尼文斯和兰德尔等人在他们的著作中谈到这个问题，但也是语焉不详，没有一个人作过全面系统的论述。只有黑人学者杜波依斯博士、约翰·霍普·富兰克林等人以及某些同情黑人的白人学者，才注意这个问题，并给我们提供了不少有关史料。下面谈一谈我本人对这一问题的看法。
一、内战第一阶段林肯政府拒绝实行武装黑人的政策
美国内战是在南方奴隶主发动叛乱，宣布脱离联邦之后开始的。1861年4月12日南方奴隶主悍然炮击联邦的要塞，于是内战爆发了。4月15日，林肯政府在北方广大人民的要求下，发布了关于征召志愿军的命令。这道命令一下，北方人民立刻掀起了如火如荼的参军热潮。北方工人离开工厂，农民放下耕犁，纷纷报名参加联邦军队。当时北方自由黑人有二十六万人左右，他们也和白人工农群众一样积极要求政府把他们武装起来，让他们参军杀敌。战争爆发后没几天，即1861年4月29日，华盛顿就有一个自由黑人雅各布·多得森提议让他本人和另外三百个黑人参军。
黑人还通过报纸、群众大会及请愿等方式表达自己的愿望。1861年5月20日，波士顿黑人群众大会在通过的一项决议中指出，这一场战争“是自由与暴政之间的斗争”，奴隶主发动武装叛乱的目的是“使奴隶制度永久化”;表示可以组成五万人的黑人部队，其中有一半人是出生在南方的，了解南方地理，熟悉敌人的情况，可以为政府提供无法估计的贡献。同年10月，密执安州的一个黑人G·P密勒写信给陆军部长卡梅伦，说他可以在六十天内为政府招募到五千到一万黑人;假如这个建议被拒绝，他们可以用游击队的身份参加战斗，只要政府发给武器和装备。
北方自由黑人之所以这样迫切要求参加军队是因为他们清楚地认识到，这次内战是争取南方同胞解放的大好时机，自己参加战斗可以有助于这一解放。而他们之所以关心南方奴隶的解放，不仅由于他们与后者有亲属关系(比如自己的妻子、父母、兄弟仍在当奴隶)，而且也由于他们与后者的命运是一致的。我们知道，黑人奴隶制度在南方的存在，使北方自由黑人时时刻刻受到威胁，因为在美国“逃亡的奴隶法”下面，不但逃亡奴隶被用残酷手段抓回南方，而且北方自由黑人也随时随地都有被抓去当奴隶的危险。
但是在内战的第一阶段(1861—1862年)，北方林肯政府断然拒绝武装黑人，对于黑人的参军要求，一概置之不理。不仅如此，它还干涉黑人自己的军事活动。这一年4月，纽约市的黑人组成了俱乐部，并且定期进行训练，但是警察出来横加干涉，结果这个俱乐部被无理解散了。
当时，资产阶级这样做的理由，是说什么如果让黑人参军，会使白人志愿军感到当兵是奇耻大辱，从而影响白人参军;他们还胡说什么黑人不适合拿武器打仗。所有这些都是借口，其真正的原因主要是：第一，在内战第一阶段，北方资产阶级进行战争的目标，不是解放南方的奴隶，而是为了恢复联邦的统一(因为在内战爆发前，南方奴隶主已经分裂出去，单独成立一个国家)。1861年4月，林肯政府在征召志愿军的命令中，明确宣称北方绝不破坏或干涉南方的财产(实际上也包括奴隶这项财产)，这意味着他们不想干涉南方奴隶制度。同年7月，国会通过的决议则进一步声明：进行这一场战争，并不是“为了征服或压服的目的，或者为了推翻或干涉这些州的权利或现存制度的目的，而是为了保卫和维持宪法的至高无上的地位，并且是为了保存联邦，使得各州的一切尊严、平等及权利不受损害;一旦这些目标达到，战争就应该停止”[1]。既然北方政府在当时反对消灭南方奴隶制度，反对以解放南方奴隶作为北方作战的目标，那么在他们看来，如果让黑人参军，把他们武装起来，而不满足他们的要求，特别是解放南方奴隶的要求的话，武装起来的黑人就会掉转枪口来反对政府。北方资产阶级当时的如意算盘是：不让黑人帮助镇压南方奴隶主的叛乱，以便在战后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解决黑人问题。
第二，在战争初期，北方资产阶级还看不到武装黑人的必要性，因为当时一般人认为战争在几个月内即可结束。他们认为没有黑人的帮助，也可以赢得战争。
第三，资产阶级从它的本阶级利益出发，认为武装黑人对北方资产阶级也是一个威胁。在叛乱者的后方，奴隶放火焚烧种植场主的庄园，黑人在纳希尔的起义和起义者对于奴隶主的惩罚，都不能不使北方资产阶级感到武装黑人的可怕。
但是，在武装黑人的问题上，北方广大人民的态度却与资产阶级大相径庭。
美国内战与武装黑人问题
美国内战，即美国南北战争，发生在1861至1865年。这次战争，就其内容来说，是美国北方广大人民在以林肯政府为首的北方工业资产阶级领导下，为了反对南方种植场奴隶主及消灭南方奴隶制度而进行的战争。战争一共持续了四年，到1865年4月，以北方的胜利、南方的失败而告结束。
这次内战，就其性质来说，是一次资产阶级革命，因为在这次革命中消灭了阻碍美国社会前进的南方奴隶主及种植场奴隶制度，从而为美国资本主义的广阔发展扫清了道路。同时，它也是一次带有民主性质的革命，因为美国人民群众积极参加了革命，并且在革命过程中作出了不可磨灭的功绩。因此，美国内战是美国历史上一次具有重大意义的事件。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都高度评价了这次革命。
在这次内战中，武装黑人问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首先，武装黑人是关系到这次战争谁胜谁败的关键。伟大领袖和导师毛主席指出：“革命战争是群众的战争，只有动员群众才能进行战争，只有依靠群众才能进行战争。”[1]美国内战是一次革命战争，北方为了赢得这一次战争，就必须发动和依靠广在人民群众，而在当时的美国，包括南方奴隶和北方自由黑人在内的几百万黑人，是受压迫最深的群众，蕴藏着巨大的革命潜力，所以只有把这些黑人武装起来，加强战斗力量，北方才有可能取得战争的胜利。
其次，武装黑人也是决定黑人未来命运的大问题。诚然，美国内战是为了消灭南方奴隶制及解放南方黑人奴隶而进行的战争，但是，美国黑人只有武装起来参加战斗，用自己的步枪和大炮把奴隶主打翻在地，才能从奴隶制度下面获得真正的解放。而且黑人只有武装起来，才有力量在解放后捍卫自己的自由，才有可能防止奴隶制度的复辟。
武装黑人问题尽管如此重要，但是美国一般的历史学家不是把它一笔抹煞，避而不谈，就是肆意加以歪曲和捏造。比如，西蒙士在他的《美国历史中的社会势力》一书中，不但没有谈到武装黑人问题，而且还胡说什么黑人在消灭奴隶制度的斗争中，没有起过任何作用，言外之意，就是黑人奴隶获得解放，要归功于北方资产阶级，这是对历史的无耻歪曲。专门论述美国内战的资产阶级著作也很少涉及武装黑人及黑人在战争中的作用问题。近年来，有少数几个资产阶级史学家，如尼文斯和兰德尔等人在他们的著作中谈到这个问题，但也是语焉不详，没有一个人作过全面系统的论述。只有黑人学者杜波依斯博士、约翰·霍普·富兰克林等人以及某些同情黑人的白人学者，才注意这个问题，并给我们提供了不少有关史料。下面谈一谈我本人对这一问题的看法。
一、内战第一阶段林肯政府拒绝实行武装黑人的政策
美国内战是在南方奴隶主发动叛乱，宣布脱离联邦之后开始的。1861年4月12日南方奴隶主悍然炮击联邦的要塞，于是内战爆发了。4月15日，林肯政府在北方广大人民的要求下，发布了关于征召志愿军的命令。这道命令一下，北方人民立刻掀起了如火如荼的参军热潮。北方工人离开工厂，农民放下耕犁，纷纷报名参加联邦军队。当时北方自由黑人有二十六万人左右，他们也和白人工农群众一样积极要求政府把他们武装起来，让他们参军杀敌。战争爆发后没几天，即1861年4月29日，华盛顿就有一个自由黑人雅各布·多得森提议让他本人和另外三百个黑人参军。
黑人还通过报纸、群众大会及请愿等方式表达自己的愿望。1861年5月20日，波士顿黑人群众大会在通过的一项决议中指出，这一场战争“是自由与暴政之间的斗争”，奴隶主发动武装叛乱的目的是“使奴隶制度永久化”;表示可以组成五万人的黑人部队，其中有一半人是出生在南方的，了解南方地理，熟悉敌人的情况，可以为政府提供无法估计的贡献。同年10月，密执安州的一个黑人G·P密勒写信给陆军部长卡梅伦，说他可以在六十天内为政府招募到五千到一万黑人;假如这个建议被拒绝，他们可以用游击队的身份参加战斗，只要政府发给武器和装备。
北方自由黑人之所以这样迫切要求参加军队是因为他们清楚地认识到，这次内战是争取南方同胞解放的大好时机，自己参加战斗可以有助于这一解放。而他们之所以关心南方奴隶的解放，不仅由于他们与后者有亲属关系(比如自己的妻子、父母、兄弟仍在当奴隶)，而且也由于他们与后者的命运是一致的。我们知道，黑人奴隶制度在南方的存在，使北方自由黑人时时刻刻受到威胁，因为在美国“逃亡的奴隶法”下面，不但逃亡奴隶被用残酷手段抓回南方，而且北方自由黑人也随时随地都有被抓去当奴隶的危险。
但是在内战的第一阶段(1861—1862年)，北方林肯政府断然拒绝武装黑人，对于黑人的参军要求，一概置之不理。不仅如此，它还干涉黑人自己的军事活动。这一年4月，纽约市的黑人组成了俱乐部，并且定期进行训练，但是警察出来横加干涉，结果这个俱乐部被无理解散了。
当时，资产阶级这样做的理由，是说什么如果让黑人参军，会使白人志愿军感到当兵是奇耻大辱，从而影响白人参军;他们还胡说什么黑人不适合拿武器打仗。所有这些都是借口，其真正的原因主要是：第一，在内战第一阶段，北方资产阶级进行战争的目标，不是解放南方的奴隶，而是为了恢复联邦的统一(因为在内战爆发前，南方奴隶主已经分裂出去，单独成立一个国家)。1861年4月，林肯政府在征召志愿军的命令中，明确宣称北方绝不破坏或干涉南方的财产(实际上也包括奴隶这项财产)，这意味着他们不想干涉南方奴隶制度。同年7月，国会通过的决议则进一步声明：进行这一场战争，并不是“为了征服或压服的目的，或者为了推翻或干涉这些州的权利或现存制度的目的，而是为了保卫和维持宪法的至高无上的地位，并且是为了保存联邦，使得各州的一切尊严、平等及权利不受损害;一旦这些目标达到，战争就应该停止”[1]。既然北方政府在当时反对消灭南方奴隶制度，反对以解放南方奴隶作为北方作战的目标，那么在他们看来，如果让黑人参军，把他们武装起来，而不满足他们的要求，特别是解放南方奴隶的要求的话，武装起来的黑人就会掉转枪口来反对政府。北方资产阶级当时的如意算盘是：不让黑人帮助镇压南方奴隶主的叛乱，以便在战后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解决黑人问题。
第二，在战争初期，北方资产阶级还看不到武装黑人的必要性，因为当时一般人认为战争在几个月内即可结束。他们认为没有黑人的帮助，也可以赢得战争。
第三，资产阶级从它的本阶级利益出发，认为武装黑人对北方资产阶级也是一个威胁。在叛乱者的后方，奴隶放火焚烧种植场主的庄园，黑人在纳希尔的起义和起义者对于奴隶主的惩罚，都不能不使北方资产阶级感到武装黑人的可怕。
但是，在武装黑人的问题上，北方广大人民的态度却与资产阶级大相径庭。
二、在武装黑人问题上北方出现的分歧和斗争
内战第一阶段，在解放奴隶及武装黑人等一系列问题上，北方一直存在着两种思想、两种立场的分歧和斗争。在这个斗争中，北方资产阶级政府坚持实行一种错误的、保守的立场和主张，反对触动南方奴隶制度，反对宣布解放南方奴隶，顽固地拒绝武装黑人。这引起北方广大人民的激烈反对，北方人民一致要求政府尽早发表解放南方奴隶的宣言，赶快武装黑人，让北方的自由黑人和南方逃来的奴隶参加联邦军队，同南方奴隶主的军队作战。北方人民所坚持的这种立场和主张是完全正确的革命的。
在上述这场斗争中，北方工人、农民及城市小资产阶级，站在斗争的最前列。他们通过群众性大会、公开信及请愿等方式，向政府表达了自己的愿望。其中，以北方自由黑人的活动最为积极，他们的领袖弗雷得里克·道格拉斯为此而到处奔走呼吁。早在1861年5月，即内战爆发后不久，他就发表了一篇文章，强烈地要求北方政府宣布解放奴隶。他指出：这场流血内战就是奴隶制度所引起的，只有消灭奴隶制度，方能消除战争的根源，打败奴隶主。他还要求召集逃亡奴隶及北方自由黑人入伍，并且把他们组织“成为一支解放大军，向南方进军，在奴隶中间高举解放的旗帜”。他提醒政府说：携带星条旗进入南方的一个黑人联队，会大大有助于教育奴隶“去理解这一场战争的性质”，其作用比什么都要大[1]。一位废奴派领袖格利特·史密斯不但积极呼吁政府武装黑人，而且提议用他自己的钱去武装黑人部队。
以激进派、废奴派为首的北方广大人民所坚持的革命主张，得到马克思的热情支持。马克思在致恩格斯的一封信里指出：无论从政治观点或军事观点来看，都大有必要使黑人参加反对奴隶主的战斗[2]。当时，南方奴隶主有一个如意算盘，即依靠南方奴隶在后方为奴隶主生产棉花及粮食，以供应前线作战的需要。在他们看来，南方白人人口为五百万人，如果后方的全部劳动由奴隶承担起来的话，他们就有可能建立六十万人的军队。他们满以为奴隶制度是“南方反对北方的最有效的武器”[3]。对此，马克思写道：“南部把生产劳动交给奴隶，因而能够把它的全部战斗实力放在战场上而无任何妨碍。”[4]
针对南方这种情况，北方所应采取的唯一正确的对策便是宣布解放南方奴隶和武装黑人。宣布奴隶解放，会推动南方奴隶更大规模地逃到北方来，这将严重地瓦解南方经济。而武装黑人，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一个黑人团就将对南部的神经发生显著的影响”[5]。这就是说，在黑人部队进入南方领土之后，他们将起战斗队、宣传队的作用，从而会有力地推动南方奴隶的反抗斗争，迫使南方叛乱者从前方抽调大量兵力到后方去镇压奴隶的反抗，大大削弱他们在内战中的战斗力量。
北方民众的不懈努力，在推动政府武装黑人方面发挥了巨大作用。
三、武装黑人问题的初步解决
在北方广大人民群众的强大压力下，加上其他种种原因，林肯政府终于被迫在1862年9月24日发表了预告性的《解放宣言》，在这个宣言里表示：如果南方奴隶主在1863年1月1日以前不放下武器向北方投降，那么北方政府就将在这一天发布正式的《解放宣言》，宣布解放南方奴隶。由于届期奴隶主没有放下武器，林肯政府便在1863年1月1日发表了正式的《解放宣言》，宣布从发表宣言之日起，南方奴隶全部可以得到自由。
北方政府虽然开始实行了解放奴隶的政策，但是在武装黑人的问题上，却行动得极其缓慢。林肯在发表预告性的《解放宣言》时，对武装黑人的问题避而不谈，在尔后的正式的《解放宣言》中，林肯虽然宣布被解放的黑人中间凡适合当兵的人可以参加军队，但是只是让他们担任驻防的任务，还不肯放手让黑人走上战场。
林肯政府采取这种态度，原因有三：一是林肯害怕武装黑人会遭到奴隶州的反对。在内战期间有三个边境奴隶州(密苏里、肯塔基、马里兰)，由于种种原因，仍留在北方而没有参加南方奴隶主的叛乱。这几个州的奴隶主坚决反对武装黑人，而它们的地理位置很重要，万一倒向南方一边，对战局很不利。因此，林肯就到处迁就他们。二是在林肯领导的共和党内也有许多保守分子反对武装黑人。共和党人托乌士·史蒂文森，在1863年初竟丧心病狂地叫嚷：他宁愿看到北方军队被打得一败涂地，也不愿看到用黑人部队去打仗[1]。同年1月，共和党内的另一个保守派分子克利坦登在一次发言中，以挑拨的口气说：让黑人当兵，就等于呼吁“黑人来保卫白人的自由”，因而是对于白人的莫大“污辱”[2]。三是林肯本人不相信黑人有拿起武器打仗的能力。1862年9月，他在芝加哥新教徒代表面前说：“我不相信使用黑人(当兵)会带来许多好处。我害怕如果我们不得不武装他们的话，那么几个星期后，武器会落到叛乱者手中。”[3]
但是，历史的发展，是不以北方资产阶级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由于战地上的迫切需要，早在1862年春，联邦的一些将领就开始武装黑人了。当时，在南卡罗来纳州罗亚尔港指挥作战的亨特将军手下的联邦军队很少，而任务很重，他们必须控制乔治亚、南卡罗来纳及佛罗里达的整个沿海地区。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增加兵力就成为当务之急。于是亨特几次三番地向陆军部请求增援，但是由于兵力严重不足，几次答复都是同样的话：“你应尽你之所能自行处理。从北方一个人也腾不出来。”[4]在这种窘迫的形势下，1862年5月，亨特不得不从当地黑人中间招募黑人志愿军，成立了第一支实验性的黑人联队。亨特决定这样做，也是由于他发现沿海及岛屿上的种植场主都逃光了，把大批黑人奴隶留下来无人过问，从这些黑人中间招兵，就可以解决他们的生活问题[5]。亨特将军给陆军部打了一个报告，在报告中说：“就我从曾经做过的武装黑人的实验而论，它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甚至令人难以置信的成功。他们认真、驯顺，并且很热情，表现出当兵的天赋能力。他们现在比什么都更热望上阵打仗”，“我希望……在明年秋天以前能够组织四万八千到五万名这样强悍而忠实的士兵”[6]。但是由于国会反对，亨特不得不把黑人士兵遣散，只留下一个连，担负驻守圣·西门岛的任务。
同年8月5日，敌人进攻新奥尔良地区的巴顿、路日，为了保卫新奥尔良地区，军区司令巴特勒将军请求陆军部派兵援助，但是没有下文。因此，8月22日，巴特勒将军下令组织黑人部队，于是立刻有成千上万的黑人奔赴巴特勒的麾下，在十四天之内就组成了一个联队，其中有一半以上是逃亡奴隶，不久又组成了第二、第三个联队。
这样，基于客观的需要，黑人部队就被个别将领组织起来了。
四、武装黑人问题的最后解决
1863年春，由于林肯总统改变态度，武装黑人终于成为林肯政府的政策，武装黑人问题才获得最后的解决。
根据林肯的命令，第一个负责组织黑人部队的是麻萨诸塞州州长约翰·安得鲁。在麻州第一个组织起来的有色人部队便是在内战中驰名全国的麻萨诸塞第五十四联队。3月下旬，林肯又派高级副官洛伦佐·托马士到密西西比河流域从事招募黑人的工作。托马士的工作颇为顺利，经过他的努力，成立了不少黑人联队，在5月他返回华盛顿后，陆军部成立一个黑人招募局，专门负责黑人士兵的招募工作。
1864年2月，国会制定了一个全面的征召黑人入伍的法案，它规定：一切健壮的黑人男子，凡是年龄在二十四到四十五岁之间者，均招募入伍，成为国家武装部队的一部分。应征的奴隶，如其主人为忠诚的联邦派，则后者可以得到一百美元的奖金及不超三百美元的赔偿费(按每名奴隶计算)，同时入伍的黑人均宣布为自由人[1]。
林肯之终于决定实行武装黑人的政策，是由几个因素促成的。第一，北方广大人民对他施加的压力很大，而且反映北方人民要求的急进派、废奴派一致指出武装黑人是军事上的必需。在林肯发表《解放宣言》之后，这个要求已发展为势不可挡的强大的运动。
第二，客观上的需要。这时联邦在招募白人志愿军方面遇到严重的困难。北方居民在反革命分子“铜头蛇”的煽动下，逃避当兵，以致兵员奇缺，远远赶不上战场上的需要，这种情况就逼使林肯政府转而求助于黑人。黑人学者杜波依斯曾一针见血地指出：北方使用黑人当兵，“正是当北方人开始拒绝打仗的时候”[2]。
第三，林肯开始认识到黑人军队是粉碎叛乱的重要力量，而且武装黑人也可以推动南方奴隶的解放及逃亡。林肯的秘书尼古拉霍海写道：林肯之决定使用黑人打仗，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使它成为“粉碎……叛乱的军事上的起重”;二是使它成为“实现解放的杠杆”[3]。
第四，黑人部队在战场上的卓越表现，也使得林肯感到有必要利用黑人这个强有力的战斗力量。1863年春，林肯对约翰逊说：“为了恢复联邦，有色人口是巨大的、可用的然而尚未加以利用的力量。”[4]他又说：“在密西西比河两岸，只要出现五万武装的和有训练的黑人士兵，就会立刻终止这场战争。”[5]
林肯从最初反对武装黑人到后来实行武装黑人的政策，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但是，武装黑人的政策实施的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五、招募黑人入伍时所遇到的障碍
林肯政府虽然开始实行武装黑人的政策，但是在贯彻这个政策时，最初遇到不少障碍。有不少染有种族主义毒素的联邦军官羞于与黑人为伍，不愿与黑人并肩作战。而且在西部战线上有一些军官不但拒绝逃亡奴隶当兵，而且用残酷手段把他们押回种植场主那里去[1]。为了克服这个障碍，林肯政府做了许多工作。如1863年3月衔命到密西西比河下游从事招募黑人工作的托马士，在一次对联邦部队的讲话中，就反复说明武装黑人的必要性，号召官兵伸出双手去欢迎逃亡奴隶参军。他还宣布：“我有充分的权力解除我所发现的，虐待这些被解放者的任何人的军职，不管他的职务高低。”[2]他特别召集反对武装黑人最甚的俄亥俄师，警告该师的官兵说：如果有人以反对黑人当兵为理由而离开军队者，以叛国罪论处，应予以枪决，凡干涉黑人招募工作的人，一律受军事法庭审判[3]。
此外，反动派也在黑人中间散布大量谣言，他们劝告黑人不要参军，说什么林肯让黑人当兵，是不怀好意的，它将意味着奴隶制度的复活，黑人将被卖到古巴去。他们还说什么北方政府将叫黑人打头阵送死。这些恶意宣传，使黑人招募工作受到一定的影响。
针对这种情况，急进派和黑人领袖在黑人群众中间开展了不懈的宣传解释工作。黑人领袖道格拉斯出力尤多。他对黑人群众大声疾呼，号召他们自告奋勇参加军队，以争取自己的解放。1863年2月，他为此发表了题为《有色人武装起来!》的公开信，信中写道：“没有迟疑的时间了。潮水已经高涨，这个高潮会导向幸福。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天空上到处写着：‘现在是千载一时的良机。’‘由白人争取到的自由，将失去其一半的光辉。’谁愿意解放自己，谁就应该进行战斗!”随后他又在报纸上发表文章，指出黑人应该学会使用武器，因为“任何一个种族，要想使自己的权利受到尊重，其唯一方法便是学会如何(用武器)保卫它们”;黑人参军是“防止国家在战争结束后重新陷入与奴隶主妥协的旋涡中去的可靠手段之一”。这说明道格拉斯已经预见到北方资产阶级在战后会和奴隶主妥协。道格拉斯亲自参加了黑人招募工作，并以身作则，把自己的两个儿子送上了前线。
由于急进派和黑人领袖宣传鼓动的结果，招募黑人工作进行得异常顺利，一个时候在北方及南方战地上出现了黑人参军的热潮。到1864年以后，随着联邦军队步步深入南方领土，一批接一批的南方奴隶涌进了联邦军队的行列。在内战期间，大约有九万三千名黑人士兵是从南方领土上招募来的。在整个内战中，参加联邦军队作战的黑人，据一般估计为二十万人，但据杜波依斯博士的计算，实际上不止这个数目，因为当他们中间有一个人战死时，往往由另一个黑人补上来并顶替他的名字，所以杜波依斯认为大约有三十万黑人参加了战争[4]。
那么，这些武装起来的黑人的表现如何呢?
六、黑人在武装后所发挥的作用
武装黑人及黑人获得参军的权利，意味着过去世世代代当牛作马的黑人奴隶，终于拿起武器，直接打击往日骑在黑人头上作威作福的奴隶主，因之，奴隶主的威风在胜利进军的黑人部队面前，扫地以尽。一个当代人参观过密西西比州雷蒙德市附近的联邦营地黑人部队，事后他写道：“在权力脚下畏缩的、精神萎靡的、狼狈不堪的南方人，与活泼的、容光焕发的、脑袋挺直……身穿漂亮服装的黑人，形成了对比。”[1]另据《哈泼斯月刊》报道，被监禁在洛克岛上的南方战俘，是由黑人卫兵看管的。当一个黑人卫兵突然看到战俘中有他的旧日的一个主人时，他情不自禁地酣叫道：“啊唷，主人，现在真是完全颠倒过来了!”[2]
武装黑人也有力地推动了南方奴隶的起义及斗争。黑人部队在踏上南方土地之后，不但成了战斗队，而且也成了宣传队，对于南方奴隶来说，不啻迎来了解放的使者。黑人部队所到之处，奴隶们纷纷起来造了奴隶主的反。比如，在路易斯安纳州，当1863年春联邦军队打进来时，据女奴隶凯特·斯通的描述，黑人奴隶们在联邦军队黑人士兵的协助下，抄了奴隶主叛乱分子哈迪逊的家，把奴隶们用血汗创造出来的财富，统统予以没收。又比如在1865年初，当联邦军队解放查理士顿时，著名的黑人联队——麻萨诸塞第五十四联队在大街上昂首阔步前进，后面跟着成千上万个高兴得如醉如痴的黑人奴隶。黑人及黑人士兵们一起涌进富丽堂皇的奴隶主贵族邸宅，跑进买卖奴隶的市场，振臂高呼：“解放了!”他们烧掉了奴隶拍卖台，砸碎了奴隶的足枷以及各式各样的拷打奴隶的刑具[3]。
但是，更重要的是黑人在武装起来之后，在战场上所发挥的伟大作用。苦难深重的黑人，和整个工人阶级一样，是内战期间最革命的力量。他们的命运与内战的结局息息相关，无论是北方自由黑人，还是南方新解放的黑人，他们都把奴隶主视为不共戴天的敌人，因而他们在武装起来之后，是带着阶级仇恨走上战场的，因而都能奋不顾身地勇敢杀敌。几次重大战役，都是在黑人的参加下打赢的。黑人的英勇战斗，对于内战的最后胜利，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林肯的话，便是有力的证明，他在谈到黑人士兵的作用时说：“倘若从我们这方面拿走二十万人(指黑人)并且叫他们到战场上或玉黍地上来反对我们的话，那么我们将被迫在三个星期内放弃这个战争。”黑人学者杜波依斯指出：“就内战而论，对于正直的人们说来，有一件事是明若观火的，以致不需要特别努力去研究，那就是黑人赢得了内战。”[4]
武装黑人及黑人参军，在美国内战史上是一件破天荒的大事。其重大意义，首先在于它使得美国内战在某种意义上带有奴隶反对奴隶主的武装斗争的性质。无怪乎美国反动的历史学家对于武装黑人一事讳莫如深，“谈虎色变”;也无怪乎南方奴隶主为此直恨得咬牙切齿，气得浑身发抖，并且残暴地屠杀在战场上俘虏来的黑人士兵，借以泄愤。但是，这种野蛮的作法，是吓不倒斗志昂扬的黑人士兵的，它只能加强他们杀敌的决心。
武装黑人的另一个重大意义，在于它使得黑人有机会靠自己的力量来解放自己。诚然，美国内战，自从林肯发表《解放宣言》之后，已经变为一场为了解放奴隶而进行的革命战争，但是只有美国人民中最受压迫因而最有革命性的黑人(包括北方自由黑人及南方黑人奴隶)武装起来奋不顾身地与敌人战斗，才有可能把战争引向北方的最后胜利。而且，众所周知，南方奴隶之能否得到解放，完全取决于战争的最后结局，只有北方把敌人打得一败涂地而获得最后胜利，南方奴隶的解放才能从主观愿望变为现实。因此，我们可以有把握地说，黑人奴隶是靠自己的力量和努力得到解放的，而武装黑人是其重要的关键。
武装黑人的历史告诉我们：被剥削、被压迫的群众，只有通过本身的斗争，才能获得解放，不能消极等待什么“救世主”的“恩赐”;它又告诉我们：在资产阶级革命中，即使资产阶级是革命的领导阶级，它也不可避免地带有很大的阶级局限性。资产阶级的一切行动都是以本阶级的利益为依归的，它做某一件事，是由于它对资产阶级有利;它拒绝做某一件事，是由于它对资产阶级不利。因此，任何重大的比较彻底的革命措施，都是在人民群众的强大压力下实现的。只有人民，才是推动历史前进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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